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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11-29 12:01:29
在众多的短视频和社交平台中，仍有大量打着“情感咨询”旗号的机构存在。它们吸引着陷入情感漩涡的女性，收费从几千到58万不等。经过咨询后，大多数女孩都没有得到自己期望的结果。由于服务内容难以界定，他们的维权之路漫长而艰难。
短视频平台的情感咨询师。视频截图
文字|实习生李宇宁与新京报记者谢蕾
编辑|校对：陈晓舒 |刘越
►本文约5926字，阅读时间约12分钟
在李可的微信档案里，有几本她用1.2万元换来的“电子书”。
其中一篇，内容分为16章，包括《了解男神》、《微信男调情》等课程，以及《培训》、《洗脑》等内容。 ——这是她为了挽回男友而购买的在线情感咨询课程。 “辅导员”多次通过材料要求李可“全面提高自己”。
在这份名为《中国人调情的108种方式》的材料开头，情感导师写道：“（我们）只是想尽力填补中国女性传统教育中的这一空白。我们一直愿意花时间我们从小到大学习自然语言、数学、英语、生物化学等科目的费用至少是10万，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些东西对你赚5000块不会有太大影响。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但你不想把钱花在对你生活幸福最重要的事情上。”
咨询结束后，李可并没有成功挽回男友。回想起咨询时的各种“套路”，她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想维权，但无能为力。
2020年11月，有网友曝光了“灵童童爱情学院”多名“顾问”的简历。其中，《跨阶层婚姻的钻石商》、《顶级金主》等宣传引起了不小的争议。记者了解到，“灵童童爱情学院”主要从事“婚姻情感咨询服务”。 11月底，凌童童和“凌童童爱情学院”的主要社交账号在多个平台被封杀和清空。
然而，在众多的短视频和社交平台中，大量打着“情感咨询”旗号的组织依然存在。他们吸引陷入情感漩涡的女性，收取的咨询费从几千到58万不等。经过咨询后，大多数女孩都没有得到自己期望的结果。由于服务内容难以界定，他们的维权之路漫长而艰难。
从“免费咨询”到“上钩”
分手后，李可的男友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29岁的李可在2019年底认识了男友，两人同在湖北，疫情期间的陪伴让李可觉得“可以天长地久”。她至今都想不通，为什么陪伴她度过最困难时刻的男友却离开了她。
“人一旦悲伤，就会盲目地去看、去思考。”她每天都焦躁不安，靠看短视频维持生计。她在有关人际关系的视频中点亮了小红心。在算法的智能推荐下，更多的类似视频被推送到她的主页，其中包括一些“小班”，比如“爱情中常见的错误你犯了多少”，最后还补充了“拯救”的方法。
同样的“小课堂”也被提升到了顾心怡的主页上。 “这种视频开头都是很常见的魅力秘诀，”顾心怡说，“就像是化妆教学视频，女孩子可能会停下来看。”遇到觉得点赞的人，顾心怡就会双击屏幕点亮“赞”。
在这种“小课堂”中，出现在屏幕上的“顾问”大多自称“老师”“前辈”或者“师兄”，开始三到五分钟的讲解。
新京报记者在某短视频平台上以“情感咨询”为关键词搜索发现，粉丝数超过10万的公司有30多家。在一些视频中，“辅导员”声称自己是当地婚姻家庭辅导员协会的主任。他们的头像往往是双手交叉在胸前的专业照片，下面是几行大字：“关注后点击咨询我，我会一步步教你如何做。”老天爷，让你的爱情少走一些弯路。”
某平台情感咨询账号。截屏
新京报记者发现，在各大社交平台上，这些教授关于如何开始恋爱或者分手后如何成功挽回的情感咨询账号，都没有明确提到咨询“需要付费”。在更多视频或文章下方，“顾问”强调“一次免费咨询的机会”，以吸引更多客户参与后续付费课程。
在某社交平台上，一个拥有近百万粉丝的“情感咨询”账号，仅有30条视频，运营还不到三个月。评论中，无数人向“辅导员”倾诉自己的感情问题：“我已经处在分手的边缘了”。
更有女生留言：“老师，怎么联系您？”
《侦探柯南》的配乐中，一位身穿衬衫、自称“前辈”的“顾问”用《孙子兵法》中的“算”和“变”来举例说明救赎的本质，“先算，那么你就有获胜的机会；只有懂得如何适应，你才能轻松驾驭一段关系。
联系“前辈”后，一名自称“前辈”助理的人向李可展示了几个成功的案例，并告诉她“这种情况很小儿科，很容易解决”，但她需要支付100万元的咨询费。 12000元。
为了赢回爱人，李可比较了三个公司的价格，最终选择了最贵的一家“前辈”。她相信“一分钱一分货”，但她不知道这位“前辈”是否合格，也不留意合同条款。她直接转了全款，报名了为期一个月的私人教练康复服务。
李克向“前辈”支付了1.2万元的咨询费。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联系“顾问”的不只李可一人；顾心怡和德国大学生楚小雨也在不同平台获得了“顾问”的微信账号。
楚小雨是一名大学生，同样刚刚分手。情感咨询师“伯乐老师”告诉她，分手主要是她的错，但问题很容易解决；她必须尽快康复，否则“拖得越久，成功率就越小”。但后续指导需要付费。考虑到她是学生，我们特地为她申请了998元的优惠咨询名额。
聊天框中，伯乐老师向她暗示，自己手里的“案件”大部分在半个月左右就可以解决，而其他客户也为此付出了数千元的费用。
22岁的顾心怡报名参加了爱情指导。她在德国，随手在短视频平台上添加了一位拥有近150万粉丝的情感咨询博主。视频中，她身穿浅色职业装，宛如“贴心姐姐”。她叫顾心怡“姐姐”，不管顾心怡回复多晚，她一定会秒回复。
顾心怡和她的日常聊天记录长达好几页。后来，顾心怡遇到问题就开始替对方着想，让她帮忙出主意。 “你在一个孤独的地方情感挽回在线咨询，你突然抓住了她，你认为她有道理。”
当她开始提问的时候，顾心怡发现自己真的“上钩”了。对方告诉她，要花钱才能得到具体的指导和分析。
最终，2020年1月、7月、11月，顾心怡、李可、楚小雨分别向3家情感咨询机构支付了2000元、12000元、998元，获得了“一对一辅导机会”，期待见面彼此。或者重新坠入爱河。
即时“导师”
缴纳费用后，女孩们并没有得到她们期望的指导。
李可接到转会当天唯一一个“前辈”的电话，持续了一个小时。学长询问了两人目前的感情状况，然后通过微信给她发了一些“信息”，让她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别着急联系男朋友”。
情绪咨询机构发放的内部“材料”。受访者提供的信息截图
“前辈”告诉她，最重要的一定是“断网”。 “当主动联系你的时候，你就彻底输了，你挽回的努力也将付诸东流。”
后来，李可的提问常常拖到深夜或者第二天才得到答复。李可感觉不对劲，“可能是被骗了”，但此时大部分课程已经过去了。
楚小雨与“伯乐老师”签订了为期15天的咨询服务合同。交完钱后的半个月内，楚小雨唯一的实质性收获就是一份“道歉信”模板。她没有得到“伯乐老师”的具体指导，“伯乐老师”让她想出2000字的回忆并发出来，但她的男友根本没有回复。 “伯乐老师”告诫她不要太勉强，要静下心来等待机会。
而这一次，15天的服务期已经过去了。楚小雨和男友的关系并没有缓和。她向“伯乐老师”咨询对策，这次对方告诉她，有一个“暖心手术”可以进一步帮助她赢回男友，但她需要额外支付498元。
楚小雨感觉自己被骗了。她找到“伯乐老师”，想按约定拿回承诺的追偿不成功的50%咨询费，但一涉及到钱，“伯乐老师”就不再回复消息了。
“伯乐老师”没有退还50%的钱，并要求楚小雨额外支付费用。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顾心怡是三人中唯一“及时止损”的人。通过微信转账2000元押金后，她收到了对方发来的调查问卷。打开后是十几页的表格。她要详细填写自己的成长经历、教育经历、日常爱好、生活习惯等。最后，她还必须附上自己和周围每个人的信息。 “不错”的异性成员的照片。顾心怡觉得自己的个人隐私太过暴露，于是她向对方表示想退课并退押金。
一开始对方很热情，说自己特殊情况专门跟公司问过，如果付不起的话可以打折东莞婚姻调查取证，但顾心怡还是拒绝了。第二天顾心怡去找对方的时候，她已经被踢出群了，拉黑了。
拥有6年情感咨询经验、曾在情感咨询机构担任培训师的徐文向新京报记者透露，这些自称“咨询师”的助理或分析师在简短开场白后就开始自我解释并赞扬自己。顾客“重温旧梦”，“让顾客“回忆旧情，不舍”，然后“信息刺激”，告诉顾客“我们的成功率很高，希望很大”，第三点从“服务”开始，夸耀“教练细心、给力”，一次操作就结束了。强制下单并要求顾客付款的时间。
徐文表示，情感咨询销售有一套特殊的“言语技巧”。 “有很多方法可以强迫建立关系，”他说。 “已经没有名额了，如果你不报名的话，事情会变得更糟，你的另一半明天可能就有新欢了。总之就是吓唬学生，如果他们今天不报名的话，就被淘汰了。”明天过去。”
支付费用后，销售会为客户指派一名“顾问”。以前徐文担任“顾问”培训师时，新人往往只培训一个月就上岗。他说，他曾在1997年照顾过一名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女孩，不到一周她就“走出了师范学校”。
在徐文看来，顾问服务流程并不复杂。问最重要的三个问题“分手原因、矛盾点、最后一次联系的时间”，然后强调“他很爱你，如果他想你了，他就不会再想你了。你永远不会遇到这么爱你的人”，然后“把过错推到学生身上”，充分树立权威。打消学生疑虑、刺激持续消费就会容易得多。
“大多数人每天都给学生打鸡血，陪着他们一个月，让学生觉得即使没有效果，但他们的工作没有任何问题。”徐雯说：“一个月过去了，学生们自己的情绪也平静下来了，他们觉得我辛苦了，是时候移开视线了。如果移不开视线，就继续交钱吧。”
徐雯觉得，这套程序看似温馨、体贴，但实际上都是为了“赚快钱”、“割韭菜”。更新能力强的导师更受公司青睐。
徐文从事情感咨询时，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接受8到15名新生。其中，男女学生比例约为3:7，女学生主要集中在24岁至32岁之间。他们有一定的经济能力，觉得自己的年龄“不能浪费感情”。咨询费用从5000元到20000元不等。
2017年9月12日，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发布《关于公布国家职业资格目录的通知》，指出“目录外的职业资格一律不得许可认可”。新京报记者查询发现，全国婚姻家庭咨询师不在其中；各地行业协会也属于非政府组织，辅导员没有统一的准入标准。
目前，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已取消婚姻家庭咨询师职业资格认证考试。新京报拨打北京市妇联热线了解到，目前尚无统一的行业准入机制，各咨询机构自行培训顾问。
新京报记者以客户身份联系“伯乐老师”，对方表示，如果现在转2500元，“可以帮他拿到婚姻家庭咨询师职业资格证书”。徐文还指出，地方行业协会给予的“主任”称号也可以通过顺畅的人脉获得，“就像镀金一样”。一些所谓的“顾问”甚至会给出正规证书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情感机构向新京报记者颁发的“辅导员执照”。目前，我国正规颁发国家职业资格证书的单位是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图/情感机构提供
北京婚姻心理专家咨询师刘阳博士指出，此类咨询是心理咨询的一个亚类，应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精神卫生法》的法律框架内进行。还应在相应的心理咨询理论指导下完成。 。新媒体平台所宣传的上述“情感”咨询如果不符合上述定义标准，则不属于专业心理咨询。
刘洋认为，正规咨询的核心点是价值中立。咨询师不应该对案主的行为做出价值判断，也不应该以“导师”的身份要求案主严格执行自己的命令。
“从客户的角度来看，咨询师是一个非常权威的角色。当咨询师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某个人时，对那个人的自尊心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刘洋表示，“接受专业咨询，会让当事人对心理咨询产生不信任感，也会给当事人造成伤害。”
疑似PUA转型，顾问称“想打可以打官司”
“据我观察，整个行业合格的咨询师数量不超过20%。大多数从事情感咨询的人还是PUA（Pick-up）Artist，把妹艺术家，出身于‘公共教育’。” ”徐文说，“相关部门在2014年就开展了‘清网行动’，很多PUA被淘汰。现在几乎所有较大的关系机构都是PUA。变异，要么老板曾经是某个PUA团队的导师或学生，要么整个公司都是原来PUA团队的改造者。”
“跑雪网”于2008年开始运营，注册人数一度突破10万。它自称是中国本土“跑雪”文化的发源地。据徐文介绍，PUA分为三大流派：技术流、自然流和五步陷阱。包力事件中的精神控制和自杀教唆“PUA”属于五步陷阱。 “新闻里的基本都是五步高手，剩下的技术流和自然流都已经顺利转型了。”徐文说道。
新京报2020年12月14日报道，2020年11月，武汉市东西湖区公安分局打掉一个提供“挽回服务”的情感咨询诈骗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58名，现场缴获涉案手机220部。已核实涉案电脑70余台、脚本80余个、涉案资金200万元以上。这是武汉市公安局首次严厉打击此类诈骗行为。
报道称，警方认定，情感咨询诈骗的第一步是获取信任；第二步，客服联系上述受众，收取“预约费”，然后将受害者转发给下一步的“情感分析师”；此后，“情感分析师”负责与受害者建立进一步的联系，然后诈骗受害者购买该公司的服务。收取受害人的“服务费”后，受害人被送往“情感导师”。最后，“情绪分析师”和“情绪教练”会与受害人组成微信聊天群，诱骗受害人继续付费购买更多服务。
由于无法得到“前辈”的正面答复，李克增与助理发生争执，指责“前辈”不负责任，不值这个价钱。但对方表示“服务已经完成，不会有任何补偿”。最后，“前辈”在微信里回复道：“我们也有律师，如果你想打官司或者报警，都可以。”
李克查到，“高级”背后的公司注册在天津。她原本打算去那里，但“光去那里可能拿不到钱”。她花了2500元请了律师，并签订了维权合同。三个月过去了，维权毫无进展。
2020年11月13日，李可在短视频平台上再次找到“前辈”的账号。但这一次，视频中换了一位“顾问”。李恪又叫了一声“前辈”，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当李可询问为什么被换掉时，对方挂断了电话并拉黑了她。
但在“前辈”眼里，他是全心全意帮助李克的。这位“前辈”告诉新京报记者，他一开始并没有承诺一定会康复；而李可当时情绪失控，多次不听从他的指导，导致整个咨询过程出现诸多变数。
“我只能说，我们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我们的服务也得到了履行，她一交了费用，实际上就已经形成了合同关系，是受到法律认可的。” “前辈”说道，“我已经离开这家公司了，我不打算再从事感情行业了，这件事与我无关。”
顾心怡把自己的信息告诉了她学法律的朋友。但她的朋友告诉她，目前由于证据不足，且只交押金，没有正式合同，维权很难。
三人中靠谱的婚姻调查公司-网络情感咨询乱象：“挽回”和“脱单”价值数万，唯一有合同的就是楚小雨，但只是一份可修改的文件，乙方被标注为情感咨询公司。在最后的签字栏里，甲方和乙方都没有签字。
新京报记者在网上未能找到乙方公司的相关记录。 “伯乐老师”告诉新京报记者，目前采用的是咨询工作室制度，没有真正的公司。在“伯乐”看来，楚小雨的案子比较复杂，有一定的失败率。合同中，他们原本签订的服务期限只有15天，但对她来说却延长到了一个多月，这已经是“最仁义”了。
“她报名的服务是康复，”“伯乐”说。 “我们实际上帮助她成功重新连接并将她重新添加到她的微信帐户中，这是重要的一步。”
北京中银律师事务所律师张飞飞表示，楚晓宇的合同中并没有详细规定所购买的咨询服务应符合哪些标准。只要对方实际提供了相关服务，且不存在明显违反合同的情况，则基本履行了合同项下的义务。
新京报记者查阅裁判文书网发现，多数因情感咨询引发的合同纠纷中，原告学生因服务内容无法界定而败诉。
如今，无论是“伯乐老师”、“学长”还是为顾心怡提供服务的情感咨询服务公司，都还在照常运营，账号更新频繁。
就连处于风波中心的“灵通通爱情学院”也没有完全从网络上消失。 2020年11月26日，“灵通通通博博老师北美助理”账号发布声明称，“我们之前的业务引起争议，现全面退出市场”。新京报记者向“灵童童爱学院”助理求证，被告知“教研组已决定对课程进行整合，稍后会发布到微信朋友圈”。
（本文受访者均为化名）
